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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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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卓在戛纳获奖的处女作并不是没有缺点,只是因为他实在太过才华横溢,让优点得以极限放大,也让缺点可以被理解,被包容。

而如今身处柏林,弗朗索瓦似乎能够想象得到待在剪辑室里的卓是什么模样,卓不需要再考虑曾经学到过的电影拍摄准则,对所有拍摄到素材了然于胸,每一分钟该出现什么,他都有把握。

场景,角色或者别的东西该出现时,会出现的。

不该出现的,则会毫不容情,直接扔掉,不管单看起来,某一段拍的有多么好。

一定会有大量废弃素材存在,并且这些被废弃的素材质量同样很好,它们被淘汰,只是因为与卓然构想的全片气质有些不相容。

否则无法解释卓然在风格上的转换为什么能如此流畅自然。

他是操控镜头的天才,在这部电影上却放弃了炫技,完全放弃了。

这是作品,不是小男孩的游戏场。

他的技巧和风格仍在,但是在故事面前,这些统统让位。

一部让观众观赏电影不正应该如此么?

电影是大众的游乐场,以故事的名义邀约,当然要以讲故事的方式展开,然后有一个完美的收稍。

习惯是很难纠正的,创作习惯更会是许多创作者一生的烙印。

卓在拍摄过程中,一定很辛苦。

他必须时刻控制他自己,不要让他过去的叙事风格渗透进镜头语言里。

他需要抛弃掉原先所有的价值框架,抛弃他擅长的一槌定音式镜头语言,他很欣慰地发现,卓终于迈出了成为大师的重要一步,那就是认识到不管是何种价值框架,注定狭隘的,然后将这种认识融入到了电影实际拍摄中去。

做到锐利,公正,温情,无差别,然后――

洞见真实!

活到九十一岁,弗朗索瓦已经看过太多电影了。

所以,他深切地知道有些电影没它们的创造者聪明,而且差的远着呢,这是绝大多数电影的结局,而它们其中的绝大部分也就因此成为了不值得被记住的垃圾,而有的电影则跟它们的父亲一样聪明,所以它们的质量由它们父亲的聪明程度来决定,大多数平庸之作,极少数是传世之作。

但是,还有一种电影比它们的父亲要聪明,而这一类,会是毫无疑问的杰作,负责灵感的那位女神在创作者的脑子里降临了,让他们创造了不属于他们能力范围内的东西。

对于最后一种作品,拍摄出这种作品的导演是幸运儿中的幸运儿,他们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超越自身能力之外的帮助,可能是另一个导演、制片、编剧、演员?

反正应该必然有个缪斯点燃了他们,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可能青春貌美,也可能年老体衰,总之要存在这么个人,让导演看到他之前没看到的东西,而且是‘深切’地看到,彻底进入导演内心的那种深切。

卓这次遇到的缪斯,只可能是一个人。

他的女主角。

弗朗索瓦很熟悉这种被女演员点燃的感觉,好导演向来都是固执的,能让他们做出让步的每一个人,都会是了不得的存在。

银幕上,这个并不符合弗朗索瓦审美观的中国式美人在跟卓进行一场战争。

是的,就是战争。

眼光敏锐如弗朗索瓦当然看得出女主演跟导演之间无声又激烈的角力。

他们把彼此间的分歧巧妙地化进了电影剧情,让原本可能会毁灭电影的东西成为了将电影带入圣堂的关键。

电影中,卓然代表的父权制、男性话语、传统社会观念赢得了胜利,女主人公的挣扎失败了,可是电影之外,卓的女主演赢了,她让卓放弃了他的先锋倾向。

为此,弗朗索瓦想为她鼓掌,再吻一吻这位缪斯的脸颊。

因为他一直以来都讨厌先锋派导演身上存着在的那些臭毛病,那些从小说世界蔓延至电影领域的臭毛病,他们往往有着地基尚未打牢,就妄图开启新世界的野心,以及因此而制造的断裂、乖戾、封闭、扭曲……

在故弄玄虚里,为自己糟糕的讲故事手法作掩饰,以粗浅的哲学思辨为拙劣的作品涂脂抹粉,罩上不应得的光环。

先锋派,总是喜欢抛弃一些东西,然后选取最锋利的工具向前向深处去穿凿,能感觉到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制造属于自己的王水,尽最大的努力和可能去拓展新的电影疆域。

反戏剧,抛弃故事逻辑,大概是一百多年来最有力的武器。

可最好的溶解剂是王水么?

不是的,最好的溶解剂其实是清水。

在电影里,清水就是最古老的戏剧经验,是三一率,是起承转合,是唤起人类的集体经验和个人体验,是或悲或喜的浓重心灵体验。

一切的应该是试图讲好故事,一切的重点应该是能够讲好故事。

这是属于所有电影创作者的圆。

所以弗朗索瓦很欣赏《螳》,它既符合生活逻辑,又符合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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