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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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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曜文一个靠笔杆子吃饭的影评人,现在愣是发现他不具备恰当使用汉语的能力。

对《螳》,对迟念,对卓然,他都无话可说。

他能想到的话说出来,只会破坏掉他现在饱涨的情绪,写下来,更是会让这情绪寻觅无踪,他舍不得这样做,他试图留住此刻的心绪,延长它的存在时间,直到他可以恰如其分地去描绘它。

他没法忘记陈罔市的脸,对,那不是迟念的脸,而是陈罔市的脸,在陈罔市身上,缪曜文找不出一丝迟念本人的痕迹。

这是一种惊人的成就,演员在一个角色身上,彻底地杀死了她自己,以换取角色的诞生。

那张破碎的脸自然而然地浮现在缪曜文脑海里,脸当然不可能碎裂掉,又不是什么恐怖电影,这只是个比喻,格外合适的比喻。

碎掉的是陈罔市的灵魂。

缪曜文现在觉得迟念为这部电影饱受困扰是正常的,贡献出这种级别的表演,哪怕她是个公认的天才,也应该付出代价。

否则,这个世界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

电影里并没有制造任何会过度催泪的情节,缪曜文时不时觉得他应该愤怒,该为陈罔市鲜血淋漓地弑夫,为她在杀夫后的奸诈嬗变而觉得痛快,可他没有。

想起那张狰狞凶戾的脸,缪曜文只觉得悲伤。

毫无疑问,《螳》是一部女性主义电影,可它不止于此,它展示的是人性,身为社会动物的人类在世间永远无解的困境。

不是只有女性才能深入理解陈罔市,如他这样的男人也可以理解,因为陈罔市首先是一个人,其次才是一个女人。

何伟咳嗽两声,喉结滚动,讲出了他观影后的第一句评语。

“艹,太吊了。”

不是何伟粗俗,何伟跟缪曜文不一样,他是正经科班出身,在网络上聊起电影来,那专业术语简直一套一套的,文艺腔情感金句张口就是,早年迷倒过不少洋葱上的女文青。

缪曜文此刻分外理解何伟,理解他的失语。

什么是牛x的电影?这就是。

最好的演员是能让观众忘记这是在表演的那种演员,最好要整个观影过程没有一刻想起角色以外的东西。

迟念就是这样的演员。

两个人相互无言,在街边站了一会儿,把何伟带进放映厅,然后忘记喝的啤酒一个人半罐喝了个精光。

然后何伟问缪曜文想不想继续喝?

当然要喝,为什么不喝?

没有哪种时刻比现在更适合喝酒了。

何伟读研究生时,来德国交流过一年,这一带他很熟,带缪曜文去了他以前常去的酒吧,这里是柏林文艺青年聚集地,电影节期间更是挤满了各种电影届从业人士。

叫了酒,两个人在充斥各种语言的喧闹环境里,默默饮酒至天明。

两个醉鬼在酒吧歇业后才离开,相互搀扶着回了酒店,缪曜文昏睡了一整天,到华灯初上时分才缓过劲来。

梦里依然没能逃得过,迟念比酒强大,她彻底将他捕获。

缪曜文觉得他从来没有如此喜欢迟念,对于陈罔市这个角色,迟念是不可替代的,只有她能演出这样的陈罔市。

明星让人看见的是皮,演员让人看见的是骨。

缪曜文不由想起了秦嵬当初亲自给《刀尖上的舞蹈》所写的影评。

那篇文章在缪曜文看来,其实也不能算影评,更像是专门写给迟念看的表演分析。

在对那时对迟念众口一致的赞扬里,秦嵬是极少数提出夸奖的同时又提出批评的人。

他在文中做了预言,迟念如果想要走得更远,站得更高,那就不能满足于扮演了江远音,必须要有比江远音更好的角色。

一定要走向更深,一定要踏入深渊。

要剥皮拆骨,直见血肉。

迟念做到了。

缪曜文有些幸灾乐祸,《临渊》票房上大获成功又怎样。

迟念演的那条蛇女再如何人设完美,讨观众喜欢又怎么样。

只要让秦嵬看两眼陈罔市,他一定会嫉妒到想发疯的程度。

每一个看过陈罔市的导演,都会嫉妒卓然的。

缪曜文此刻觉得迟念能不能在柏林擒熊已经不重要了,至少对他来说不重要了,最重要的事迟念早已经做完了,她给了这个世界一个叫陈罔市的角色,这就是最重要的事。

、主播小迟

大年初二晚上九点,一款主打美容健身社交购物功能的女性向app突然变得有些卡了起来。

过了三分钟,经过在岗程序员的努力维护,它又恢复了流畅。

造成这次卡顿的原因是迟念在各社交媒体帐号上发布了自己要在该平台直播的通知和链接。

本来晚上就是各大app的日活巅峰时间段,迟念开直播,除了导致本平台用户接到通知后,在短时间内大批转移阵地,没在用app的人也在相同时间段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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