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节(1 / 2)
折腾完,已经快十二点了。
女人用搪瓷脸盆接了凉水,简单地擦了擦身子,又用热水烫了脚,也准备睡了。
不想刚躺下,丈夫就缠住了她,意思很明显。
她毫无反应,像条死鱼,又冷又白。
惹得丈夫心头火起,重重地扇了女人一巴掌。
打完这一巴掌,酒劲又起来了,火气似乎也下去了,于是便又睡着了。
女人听着丈夫的鼾声响起,在黑暗中翻身下床,走出了卧室。
她又打了盆凉水,开始擦拭皮肤,这次用的力气很大,皮薄挨不住力气,泛起大片红痕,可女人不在乎,她一遍遍地擦着。
似乎要擦掉一切污秽,方能罢休。
再回卧室的时候,女人脸已经肿得老高,她缩在床边,侧身躺着,尽可能离酣睡的丈夫远一些。
闭上眼,耳朵边听到的不是丈夫的呼噜,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罔市,你要忍,忍到上大学就好了,到时候妈说什么也跟他离婚,你带上妈去念书,妈到时候给人家做保姆,南方工资高,能挣到供你读书的学费。”
可惜她没忍住。
念高中的陈罔市从自己房间冲出来,她妈已经被她大大打晕过去了,她很怕,她怕她妈被打死了。
她抄着剪刀从背后捅了她大大,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力气有那么大,能捅得那么深。
爸妈都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陈罔市搂着妈妈哭,又害怕又痛快,这下好了,他们一家三口再也不用相互折磨了。
可她妈当时只是痛昏过去了,醒来就看见丈夫躺在血泊里。
她倒是没有慌,她烫了热毛巾,给女儿擦脸,让陈罔市换了校服穿,把她推出了门。
“乖囡,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今天一早就去学校自习去了,听到没有,你不是说你们学校图书馆礼拜天人很少么,就去那里。”
乖囡,是她大大在他心情好时对她的称呼。
他是南方人。
她妈给她顶了罪,法院判她防卫过当致人死亡,有期徒刑六年半。
可她没能等到她妈出狱,她二十岁结婚,她妈在一年后,于狱中自杀,没人知道为什么。
其实她知道。
这个老实巴交的女人,一直惶恐于女儿弑父,她觉得这是有罪的,她在狱中偷偷跟别的女犯信了佛教。
可还是抵挡不住那股恐惧,她最终选择了拿自己的命抵丈夫的命。
她在狱中给女儿寄了最后一封信。
罔市,你以后可以心安了,会有好命的。
、影展(下)
虽然能看出卓然在《螳》中,跟以往的他相比,有了不小的转变,但是缪曜文也发现卓然并未收起他的阳性气质,正相反,他毫不吝啬地使用着它,夏天的燥热焦灼,那种炎炎夏日,欲使人溺水般窒息与压迫,卓然的电影风格完美映现。
只是以往极端的叙事变为了此时的电影整体氛围。
卓然太聪明了,他清楚地知道风格是无法突然转变或者完美隐藏的,他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进行巧妙的转变。
而陈罔市则是阴性气质的体现,群相戏中,陈罔市总是很醒目,缪曜文起初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这不是一句迟念的演技足够好就是能解释的。
看着看着,缪曜文明白了。
然后浑身一阵颤栗。
这种效果当然对演技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迟念通过她与电影时空的不兼容,通过她与卓然气质的对立,制造了一种象征。
卓然作为导演,他的气质当然笼罩全片,每个场景,每个演员身上都染上了明显的气味。
这就是被称为导演风格的东西。
而迟念饰演的陈罔市身上,没有这种气味,所以她在群相戏中才会那么醒目。
阴与阳的对立,导演强大,角色弱小,所以力量的天平会逐渐失衡。
《螳》里每逢陈罔市独处时,总有空镜出现,它们代表以陈罔市视角看到的生活环境,在她独处的时候,这座粗砺黯淡,肮脏庸俗的北方平原小城突然焕发出一种光,眼之所及,目光可抵达之处,都变得温柔细腻起来。
弥漫全片几乎无所不在的窒息感在空镜里消失无踪。
这让观影者不时得到了有效的纾解,能稍稍松口气。
可缪曜文却觉得越来紧张,他此时已经弄明白了卓然的手法。
空镜随着时间线,一个比一个美,也一个比一个短暂。
卓然在徐徐展开他的布局,步履缓慢,但是他极有耐心,以均匀的速度收紧套索,挂在陈罔市脖子上无形套索。
卓然把他自己的视角升至半神的位置,他自己充当手持镰刀的死神,苍白酷热的夏天就是他的化身。
这位神,已经为陈罔市选定好结局,他要在这个夏天里,扼死她。
他是一切无法言说之恶的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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