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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背你上去(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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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慧君被石膏裹了个严实,似木乃伊般挺在病床上。

两日未喝水,她嘴唇干得有如那用来占卜的龟壳,胡笳用棉签蘸了水,点在她嘴唇上。

李慧君大约是要醒了,嘴唇翕动,眼珠子像小虫似的在眼皮下打转,慢慢地,慢慢地撑开那干而薄的眼皮,望出来了。她眼神里颇有种迷路的意思,看看病房的天花板,又看看床帘,再看胡笳。

胡笳沙哑问:“醒了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手术很成功。”

李慧君看着她,眼睛里含了点稀薄的水光,眼睑轻轻颤动。

她脖子上的肌肉绷起,灰嘴唇张开,又慢又轻又含糊地叫她:“佳、佳……”

胡笳说:“我在呢,不要怕,都救回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你属于是不幸中的万幸,胫骨骨折,骨盘骨折,颈椎腰椎内脏都没事,医生说,你从十叁楼跳下去,没有瘫痪实在是个奇迹,你该好好感谢五楼的软棚,再感谢楼下那辆卡车,庆幸它送的是海绵垫,不是钢刀。”

李慧君无力气说话,嘴唇磕磕巴巴抖着,不晓得是想说什么。

胡笳劝她:“说不动话就别说了,好好休息,人家都说你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李慧君还是半张着嘴,不肯合上,她头撞破了,被医生包得像个菠萝,脸上的肉都被裹得坟起,热胀难过得说不了话,李慧君只好抬起手指,软软地在胡笳手背上点了点,呼着声,细如蚊呐地问她说:“考、试……”李慧君问的是北京的考试,胡笳垂下眼睫,鼻酸地像吃了芥末,叹声说:“考试都考完了,你不要担心。”李慧君听了这话,方闭上眼,眼角泌出苦咸的眼泪。

胡笳轻轻帮她擦泪,低声说:“好了,救回来了还哭什么?”

阗资回来时,胡笳正靠在床头柜上补觉。

他轻手轻脚搭好行军床,手扶上她僵硬的脊背,顺了顺:“过去床上睡吧。”

胡笳困得迷糊,只让阗资把她抱到行军床上,他才把绒毯盖到她身上,她又勉力睁开眼,嘴里喊:“你帮我看着吊瓶,挂完了让护士来换,我眯会。”阗资掖好软毯,“睡吧,这里有我看着。”胡笳倦怠地点了两下头,缩回毯子里盹着。李慧君出了事,她急得两日未睡,脸色已有些像冷瓷片,微微地发青。过了半刻钟,阗资摁铃,唤护士进来换吊瓶,胡笳又睁开眼,睇向李慧君。那李慧君脸上泪痕未干,半张嘴,颈上打着止痛泵,睡得像块木头,浑身板硬。

胡笳看她熟睡,稍放下心,又叹说:“这么怕死,怎么敢跳楼的?”

过了两日,止痛泵撤了,李慧君夜里睡不好,痛得咬牙。

胡笳听见她嘶冷气,忙从行军床上起来,问护士要止痛片给李慧君吃。

李慧君像条干硬的咸鱼,梗着脖子稍抬起头,将将把两粒药咽了,细声对胡笳说:“好了,我吃了药就好了,你去睡你的……不要管我,我有事摁铃叫护工。”胡笳嗳了声,静静看了李慧君一会儿,帮她把耳后的热汗擦了,又蜷回行军床。从她这里,她只能看见李慧君的侧脸线条和一点点鼻尖,她像小时候望月亮似的,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妈妈。

过了一个多钟头,李慧君还未睡着。

她木愣愣瞪着天花板,轻轻咳了声,胡笳忙探身问道:“还痛吗?”

李慧君怕闹醒病友,把声音压得轻轻的:“不痛了,你去睡呀,快点睡。”

胡笳支起身说:“你怎么不睡?有心事?医生说你没事的,养个半年就好下来走了。”

李慧君听她这么说,只勾了勾嘴角,脸上不大开心。胡笳又说:“现在清醒了,心里头难过了?有什么心事讲出来呀。”李慧君抿住嘴也抿不住心事,到底叹气说:“我真是傻,做出这种事,钱没有了,人也坏了,还要害你吃苦……我真的怕,我怕影响你高考……”说到后头,李慧君抖起来,眼睛鼻头都红了,像是被人用热毛巾用劲擦了把。

胡笳用拇指刮掉她的眼泪:“早想到这点,为什么还要跳呢?”

李慧君叹气。

胡笳说:“现在跳过了,知道滋味不好受了,以后不敢了吧。”

李慧君憋着泪点点头,她鼻子堵了,鼻孔里头嘶通嘶通的,整个人被愧疚蒸得发红。

“头发乱得好做鸟窝了,”胡笳捏起绺黑糟糟的头发,别到李慧君耳后,“骗也被人骗够了,交了这么多学费,以后不好再被骗了吧。”李慧君听到这,心软得像是雨天里的烂泥地,鼻涕眼泪都下来了,哽咽和胡笳说:“不上当了,真的不上当了,钱都给你管。”

胡笳轻笑道:“这时候倒有思想觉悟了,知道钱要上交给组织了。”

讲到钱,李慧君又哭,鼻孔吹出鼻涕泡:“我的钱……”

胡笳给李慧君抹了把脸。

她安慰说:“钱么总还有点,你上次给我的二十万,我没动,正好拿出来给你看病。”

李慧君急道:“那是给你的呀……”胡笳摁住她,轻声道:“好好好,我知道,我从你那几张卡里刮出来十叁万,十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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