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2 / 3)
理智线再次断掉。只留下最尖酸刻薄的那个自己,拼命地口出恶言,用自虐虐他的手段,消极地想要让对方死心。
对方却还不死心:还有你啊。
我算啥?!
你你走过丝路!
我走过丝路,是啊我十三岁走丝路,我十岁把《商略经》倒背如流,我五岁珠算快过宫廷老帐房,我三个月抓周抱着白玉算盘不肯撒手可都是因为我是林瑯,我是金陵织造林家少爷没了这些,我算什么东西?
去吧去吧。唯一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不要把分别变得太难看:日后路过陈滩,我还会去找你玩儿。
好了好了别气了,不就是没了银子吗先回家。唐玉树轻轻拽起林瑯的胳膊。
林瑯想甩开唐玉树抓着自己的手,用了三分力却发现对方更攥紧了七分;只得用冷冷的语气道:放手!
唐玉树却像没听见一样,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先回家。
放手!
先回家。
我说放手!林瑯挣扎不开,盛怒之下挥着拳头向唐玉树肩上擂了过去。
我说先回家!唐玉树没有躲闪林瑯那丧失了理智的攻击,脸色也一片阴翳,再也没了挤笑脸的心情。
只等林瑯一通乱捶之后,终于又平静了下来。
打完了?唐玉树淡淡地开口。
嗯。林瑯只抬眼与唐玉树对视了一瞬,便不自然地转过脸去。
那是林瑯第一次从唐玉树脸上看到那种复杂的表情藏于平静之下有盛怒,有无奈,有恐惧,还有一丝卑微的乞求。
那种复杂的表情,让林瑯不敢直视唐玉树的眼睛,却又莫名地让林瑯心安起来。
那就回家。唐玉树一面说着一面转过身走开,于是自己也被牵着一起迈开了脚步。
林瑯这时候才发现,无论方才失控的自己如何不计后果地将拳头砸在了他身上,唐玉树攥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分毫。
☆、第十回
第十回别故城两结金兰义归老宅同挂绛唇牌
事情办妥了吗?城郊驿站里,林瑯呆呆地发问道。
察觉到这个少年的颓唐情绪尚未彻底平复,唐玉树拍了拍胸脯尽力想让气氛变好一些:办妥了你就别多想了哈,我算了一笔账:陈滩有家小的瓷器铺子,那天做火锅,我用的碗碟都是在那里买的,买两百多个也就一钱;还有个铁匠,锅和炉子都是在那里打的,拢共也不过二钱;还有桌子你看我自己打的桌子,可比你们有钱人家用的差?十张桌子的木料不到一两银子也下来了有我在,啥子不能做?!
无精打采的林瑯将脸枕在桌面上,苦笑了一声。
虽然和想象中精致堂皇的食馆完全不一样,可是目前也只能先凑合了。合着到头来,所有事情还是要唐玉树一人包办,也不知道目前身无分文的自己,空有那些所谓丰富的经商经验不知道能值几个钱?
心情一时无法顺利好起来,可那厢唐玉树却热着头脑不知道在高兴什么,突然神秘兮兮地凑上来:咋个不开腔嘛!我跟你说我们的馆子一定能开成!
我们的馆子
一定能开成!
为什么?林瑯倒是终于坐起了身,看着唐玉树问道。
鉴于打赌林瑯会哭这种事情,说出来定会遭他毒打一顿,想了想,老实巴交的唐玉树咬紧了牙关,只是笑得神秘兮兮却不知道拿什么话去搪塞。
却听得林瑯反问道:你就这么信任我?
嗯!点头点得无比坚定。
我是贵公子。开个什么店,就算玩砸了一百两,一千两都算是小事,我随时都能回头,去继续过挥金如土的日子。你呢,你就不怕赔吗?你就不怕这馆子本就是我一阵心血来潮,过了劲头就会丢开吗?
怕。唐玉树老实回答。
那你凭什么相信我?
没啥子能凭的,就信你不会诓了我。
林瑯噗嗤笑出声来:你真是傻子啊你要是遇着一个心眼儿多的骗子,把你房子拐跑了,你估计都回不过神儿来。
被下了傻子定义的唐玉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顾一个劲儿陪他笑。
可惜我不能给你个保证因为我也不知道这店能不能开成。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我不会辜负这个店,不会失信于你。林瑯吞了一口驿站简陋苦涩的茶水:我很羡慕青秧她有你这么好的一个哥哥。为了她你有了不怕死的勇气,却也有了怕死的求生意志。我啊虽然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小身侧拥趸无数有求必应,但却偏偏不知道该怎么求得一份人心
驿站外匆促来往的车马声此起彼伏。
灌入堂中的风将林瑯的两簇龙须发吹动起来,露出那双单薄且清冷的眼睛。恍惚之间,唐玉树总觉得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从眼前这个锦衣少年的身体中消散稚气,或骄傲。
即使知道这种变化终是必然会发生的,无可奈何的,成长。可唐玉树莫名地想要做点什么,好让这种成长慢一点,再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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