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2 / 3)
会问题就从来不曾被真正解决过,不幸的阴影永远跟在一部分人身后,我们唯一能做到的是让观众警惕它,避开它,而不是傻乎乎想:女主角值得同情,但我才不会是那个悲惨的主角,我比她勇敢,比她有主见多了。”
“这很难”
“这当然很难,我还要提出更难的挑战。我希望能有镜头用来展现陈罔市这个人的全面性格,她不止于痛苦,仇恨,欲望。她要有缺点和优点,有个人爱好,有……总之,她要有日常生活,在日常生活里这些东西被展现和揭露。”
“缺点……”,卓然点燃手里已经有些软塌的香烟,让迟念的话在脑子里回环往复。
“你不怕展现陈罔市性格上的缺点导致观众下意识产生一种感觉,觉得陈罔市处境这么惨有她自己的原因?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她活该。”
“如果我演得足够好,如果你拍得足够好,那就不会。”
“这么自信?”
“如果我们回避掉这个地方不拍,那我们是在干什么?好的创作者从来不回避难以处理的东西。
参与社会新闻的讨论的时候,我们讲,受害者的缺点不应该成为她被伤害的原因,这句话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
可是当我们还原整个故事的时候,我们不能因此就去塑造一个‘完美受害人’,那是个假人,那是创作者的懦弱,他们不敢这么拍。
没有人是完美的,性格上的某种缺点的确会有可能在某几个关键时刻成为了悲惨结果的发生的原因之一。”
“那如果我们直面这种风险,我们怎样才能战胜它?”
“那就是通过我们的讲述,让观众理解这样一种观念。
主创们不是要说被家暴,有原因在陈罔市自己,也不是要说逃脱不了家暴,有她性格和见识上的原因。
展示她的保守、怯懦、犹疑、虚荣……所有不利于脱离困境的缺点,只是因为这些就是她人格的一部分所以被自然地呈现在镜头里。
我们每个人都是复杂的,我们身上都带有各种自己察觉到或者未察觉的缺点,所以我们才是普通人,生活里会遇到大大小小的麻烦,我们并不总是在生活中取胜。
我们要展示的,是如果她没有那么不幸,缔结了一段悲剧的婚姻,她也许根本不会暴露出这些缺点,她也会是事件发生后的看客,也许就会是众人里分析某个女人为什么会被家暴的其中一个人,她分析的时候,从没想过自己也可能会遭遇这些,即使想到这种可能,她也会下意识地觉得她能逃离,能及时止损。
我们要用我们的故事,用我们所有的技巧,去传递这种认识。
要抵达体谅的程度,而不是停留在只是引发同情的层次。
同情或者怜悯,都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要体谅与理解,像体谅自己一样体谅陈罔市,对她的故事,能有一种复杂的理解,像理解一个亲密朋友的不幸。
每一个还没有踏入某段婚姻的女人都是有危险的,都有可能遭遇一段不幸福的婚姻,让她们在陈罔市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抽掉那个虚假的心理安全阀。”
卓然在迟念说完话后,用眼睛盯住了迟念,他直戳戳地看着迟念的脸,这种眼光带有一种冒犯的感觉,会让人不舒服,他似乎想要看见迟念面孔之下的东西。
“迟念,你快乐么?”
卓然突兀地问了个跟他们此刻的讨论并不相关的问题。
卓然很清楚,很多心理安全阀本质都是虚假的,但是卓然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它们的存在不可或缺的,那是幸福感和安全感的来源,一个人想要愉快地活着,其实是非常需要这些心理暗示的。
迟念听了这个问题,愣住了。
而后才笑道:“这几年,挺快乐的。”
她笑的幅度并不大,可卓然能感觉到她在说真话。
因为这种感觉,卓然忽略了迟念在短短一句话里添加的时间限制。
他让话题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思想性的讨论咱们说了不少了,下面谈谈实际操作问题吧,虽然想的挺美,可拍不出来那等于一切为0。你给我出了这么大难题,总不能让我一个人解决吧。”
这下,迟念不好意思了,心虚道:“卓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连表演科班都没上过,导演技巧那就更是不懂了。”
“我又没指望你跟我聊纯技术的东西,我们只谈拍摄内容。”
“那我就班门弄斧了。”
说到拍摄内容,迟念自咐还是有点干货的。
“跟战争,史诗,家国,历史……这些宏大题材的讲述者比起来,在某种意义来上,创作现代男女故事的讲述者是不幸的,因为题材太小了,发挥空间似乎非常有限,很难有新意,有奇情。有个词用来形容现代人的生活特别贴切,这个词叫——杯酒人生。
即使有风波,也不过是玻璃杯的极小规模的液体冲撞,举个典型的例子,似乎每个当代作家都写过出轨,不然呢,不然面对太平盛世,他们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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