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3)
柠小嘴一瘪,眼圈又红了。
宁云简铁青着脸静静看了须臾,终是将手收了回来,顿了顿,又用手背轻抚方才欺负过的地方。
在一下下温柔的安抚之中,崔幼柠的睡颜重归安然。
崔幼柠颊上的肉虽少了些,不似从前那样摸起来如圆圆的雪白糯团子般,但仍白皙暖软,微绒娇嫩。宁云简一边在心底嘲讽自己自甘低贱,一边却许久都未舍得将手收回来。
想起方才沈不屈说的,若迟得半刻,崔幼柠便救不回来了,宁云简喃喃道:“若这回是你在作戏,想让朕心软,放过你崔家,也不该等到性命垂危才派你的婢女来拦朕的御驾,若路上稍有耽搁,你这条小命就没了。”
“若此番是你婢子自作主张,你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来找朕,而是傻傻等死——”他脸色忽地一沉,忍不住又对着崔幼柠的脸轻轻捏了上去。
感受到身旁之人的怒气,崔幼柠在睡梦之中嘤嘤呜呜着求饶。
声音虽微,却是他这一年来求之不得的天籁。
宁云简低眸看着下方这张朝思暮想的脸,终是再次松了手。
他唤来肖玉禄,命其派人送一张榻和一套被褥上山,接着命女影卫为崔幼柠买几身衣服,洗净烘干后送上来。
女影卫欲言又止:“兜衣……需要买么?”
宁云简的表情凝固一瞬,并未回答。
女影卫识趣低头:“属下遵旨。”
宁云简镇定叮嘱:“记得洗干净些。”
女影卫恭敬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栩儿方才就已到了,但一直被祁衔清和肖玉禄拦在门外,只得去厨房和梓儿待在一块。
梓儿看了看外头那群死死瞪着她们的侍卫,小声问栩儿:“你觉着陛下还喜欢小姐么?陛下方才看见小姐时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全然不似从前。我心里慌得不得了。”
“陛下亲口说他救小姐只是为着报仇。”栩儿声音低落,“可我想不通,若是不喜欢,陛下为何又还留着那张方子,且随身带着。”
梓儿苦笑道:“罢了罢了,咱们哪能看出陛下的心思?只能看天意了。”
可她俩和崔氏一族的性命是否能保住全在陛下一念之间。若陛下已不在意小姐了,大家只能一块死;若陛下仍喜欢小姐,崔家便安然无恙,小姐日后更是能享滔天的富贵权势。
此番当真是,要么进神仙阁,要么进阎罗殿。
说话间药便熬好了,梓儿将汤药倒进碗里,放食案中小心端进屋里。
她进屋后特意瞧了一眼,见皇帝背手站在窗前,连脸都没对着自家小姐,不由和栩儿对视一眼,双双心里一凉。
可待她小心翼翼将崔幼柠扶起,才发现玉佩已不在主子手里了,心里又是一阵忐忑,却不敢表露出来。
宁云简转过身,静静看着她们二人为主子喂药。
服侍主子喝完药,梓儿为主子将嘴角的药渍揩去,栩儿将崔幼柠轻轻放下,再把被子盖好。
做完这些,两个丫头无措地看向宁云简,不知该不该留在屋中。
宁云简盯着她们看了许久,一双黑眸辨不清情绪。
两人后背发寒,双腿也开始打抖。
宁云简缓缓开口:“她昏过去前都交代过你们什么?”
栩儿这才想起崔幼柠要她带给裴将军的那封信,背后顿时冒出一层冷汗。她暗暗掐了掐掌心,让自己镇定些:“小姐让我们将银两和除陛下送的那块鸳鸯双子佩外的物件分一分,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
她不敢提遗书一事,连小姐写给家人的那几封都不敢提,因为所有信都放在同一处,只要陛下派人去翻,就会看见小姐写给裴将军的那封。
小姐与裴将军定过亲,且是裴将军倾慕于她,亲自登门求娶。若当初陛下再晚几日杀回京城,小姐就嫁进裴家了。因着这一段过往,无论陛下是否还喜欢小姐,这封信都绝不能让他看见。
宁云简拿着玉佩淡淡道:“那这块玉佩呢,她作何打算?”
栩儿等的就是这句话:“小姐说……要这块玉佩陪她入葬。”
宁云简一怔,酸楚与情愫并生,如藤蔓般将整颗心都牢牢缚住。他艰涩道:“这话是她亲口说的?”
栩儿重重磕头:“是!奴婢绝不敢有半句虚言!”她说完后屋子里便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宁云简用指腹抚摸玉佩许久,方再次开口:“她还说了什么?”
“小姐还让奴婢们去一趟京城,将她的……死讯告知双亲。”栩儿面色不变地撒着谎,“旁的就再没有了。”
宁云简眸中掠过一丝失落,叫栩儿起来,之后许久都未再言语。
两个丫头只觉心被架在火上烤,身上其他地方却冰冷到麻木。
汗珠滴落的微响中,她们终于又听到帝王那如清溪淌过玉石般好听的声音,却是在唤祁衔清。
宁云简吩咐道:“派人将她们送下山,在衙署外找个地方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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