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2 / 3)
笑而不语似胸有成竹。
总之是一堂丰富的玄学家艺术表演课。
姜沃擦着暮鼓声回了宫正司。
正与一个绸衣妇人走了个对面。
姜沃先认出来这位是谁,忙侧身让路问好:“遂安夫人。”
这位遂安夫人是太子的乳母,一直在东宫陪伴太子。
唐宫中很敬重乳娘,尤其是这种陪到大的,都会封以官职荣养终老,比如二凤皇帝的乳母便封了彭城国夫人,在京中也赐了大宅,风光做老封君。
遂安夫人既是长孙皇后选给嫡长子的乳母,跟陶枳与姜沃故去的母亲等人就都是旧相识。姜沃当年被接进宫来,她也常来探望。
此时闻言止步,脸上忧郁之气还未散尽,已然露出笑来:“上了年纪,眼神不好,竟没瞧见太史丞。”拉着姜沃的手细打量了些,温和道:“好孩子,真不愧是袁仙师的弟子。”
因宫门要下钥了,寒暄了两句就匆匆分开了。
但姜沃还记得遂安夫人脸上那掩盖不住的郁色,想了想,就往陶姑姑屋里去。
果然见姑姑也在灯下拭泪。见她进门,便令她将门户掩上,两人往内间去说起此事。
“若是皇后娘娘还在,圣人与太子殿下父子间何至于此?”陶姑姑想起遂安夫人提起太子的境况就要落泪。
已生变灾
太子乳母遂安夫人是一腔苦水实没处倒,只好来陶枳这里哭一哭。
待回去东宫,她便不会露出戚容,且得打叠精神,宽慰太子。
陶枳对姜沃叹道:“方才遂安坐在这里,哭湿了两条帕子——还不敢用力擦,生怕擦肿了眼睛。明儿太子见了,哪怕不问缘故,心里估计也猜得出。太子殿下,打小就是聪明敏慧的,很少有人能瞒过他去。”
又道:“那些朝臣们也是,便不肯说句软乎话。”
关于东宫事,姜沃也有所耳闻。
被圣人钦点的几位太子新师傅,确实都不是吃素的。张玄素于志宁等人,哪怕在御前,也常有犯言直谏,并不知道留余地的情况发生,何况面对个行为失控的太子了。估计恨不得一天梗着脖子谏八百回。
遂安夫人昨儿就恰巧听见了孔颖达铿锵有力的劝谏,甚至还说出了‘秦二世’三字,听得不过四十来岁的遂安夫人差点心梗过去。
等孔颖达出门,见他依旧愤怒涨红的脸,遂安夫人上前委婉劝道:“太子已经大了,都做了父亲的人了,孔祭酒也当婉转些劝谏,总不好当面如此。到底是折了颜面,只怕太子更不肯听……”
孔颖达闻言,脸上坚定之色愈胜,比方才还铿镪顿挫道:“谏言皆出一心,对天地无愧,死而无憾!”说完大踏步走了,留下遂安夫人在原地直想哭。
她知道,孔颖达说的是真的。
若是为了利益,还能转圜交还,可孔颖达张玄素等人,是真的心中信念就是如此:忠臣为国不惜身!太子错了,我就要直言进谏,哪怕太子恼了砍了我的头,只要太子听了悔改了,大唐将来会有一位圣明君主,那死而无憾!
遂安夫人还有什么办法?
她只剩下哭了。
又不敢在东宫哭,只好来跟陶枳哭,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要是长孙皇后还活着就好了!
或许真的会好。
姜沃走去给陶姑姑拧了条冷手帕敷眼睛,边拧心里边在想这事。
她虽不似李治那样真切感受到了太子的精分,但她从这些四方信息里,也推断得出太子是心理出了问题。
其实作为曾经的久病之人,姜沃还蛮理解太子的。
现代医学已经注意到了心理疾病。尤其是她来的那个年代,比起一些疾病本身,那种被困在病床上的产生的心理负担和负面情绪,越来越被重视起来。医学上逐渐意识到,一个折磨人的病症哪怕是痊愈后,也会存在一个后疾病时期,要弥补心理创伤。
何况太子殿下从未痊愈,一直被困在令他觉得羞耻的病痛中。
太子是储君,万众瞩目的人却必须跛足而行,心里那份压抑痛耻可想而知。
哪怕没有跛足的压抑,光来自君父的压力,估计也够大的。世上无新事,往前数一千年,往后数千年,熬不住太子位置压力的皇子多得是。
许多人怀疑太子是被邪物侵体,其实差不多。
作祟的不是孤魂野鬼,而是心魔。
见陶姑姑这样伤心,姜沃就捡着能说的安慰:“姑姑,您别难过了,您想,圣人点了这样多贤臣去做太子师,也是响鼓用重锤,积病用重药。圣人若是真不想再管太子,便不会送这么些举足轻重的朝臣去东宫了。”
这些大臣甭管为了大唐还是为了自己,都会努力劝谏太子的——他们现在都担着太子老师的名头,太子若能一扫积弊转为贤储,他们就都是面上有光死而无憾的忠臣。
若是他们做了老师后,太子越发顽劣,以至于被废,他们面上无光不说,将来旁人登基,也未必肯用他们这些‘太子师’,
↑返回顶部↑